:“你也别穿着一身湿衣服了,我带了两套换洗衣物,你先拿去用。”
顾入江像是还想说些什么,转眼看见静云一手安排好云流吃住起居还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银子叫去开间更大的房来,迅速钻进被子躺好闭上眼,下一秒就仿佛与世隔绝怎么也叫不醒了。
独留顾入江在房间内辗转反侧抓耳挠腮,最终只等来了云流带着小二通知换房间的消息。
虽是换了间客房,床榻依旧只有两张。云流小小年纪执意不让顾入江插手,独自一人伸手把熟睡中的静云抱起来,静云比云流高了不少,抱着的时候从背面看去多少有点不奇怪,静云的腿都快垂在地上了,云流依旧稳稳当当的。
小二看了一会,被顾入江叫回去搬行李了。
云流刚踏进上房的房门静云就睁开了眼睛,他发觉云流抱着的姿势颇为娴熟,一边按住他的肩膀试图下地自己走,一边问他:“你莫不是当哥哥的,怎的抱人如此熟练。”
云流偏开头躲过蹭在耳侧的碎发,手上紧了紧摸到了明显的骨感:“大师兄才是,您还没我六岁的小妹重。”
这就属于实在骗人了。六岁的小姑娘虽然确实圆滚滚胖乎乎的,但也不可能有一个成年男性重,静云觉得好笑单手搭在云流后颈上似无意般摩挲着。
“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云流把人安顿在床上,用被子裹紧掖好被角,像是怕静云跑了似的。又熟练翻身进去睡在里侧。
云流长发上的水汽还未被蒸干,静云试图伸手给他画个符,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灵力也不够他画符的。只好像个棒槌似的翻身滚过去:“先把头发擦干了,小小年纪别得了偏头疼。”
静云仿佛是忘了他们是修士,寻常毛病根本奈何不得什么。云流定定看着他,大师兄表情柔和带着倦色,和那日上山时如出一辙。
他不知道怎的也觉得困了。身上像是压着了厚重的东西,浑身的肌肉都开始酸疼起来,眼皮逐渐变得沉重,他依偎着静云躺下,在两人面前画了个符,弄干净了衣服头脸。
“我在大师兄眼里还是个孩子,又哪里来的小时候的故事。”
“我就开句玩笑你还惦记上了?”静云把额头靠过去,像是互相取暖的小动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和云流挨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惬意舒心的,就仿佛灵魂得到了依靠似得,那是一种玄妙的感受,并不一定能时刻感受,但即使微小也依然存在。他闭上眼查看自己体内经脉和丹田发现连灵力的恢复都似乎变快了。
云流没有推开他,规规矩矩盖上被子,听着门外顾入江和小二把行李放下的声音开口道:“我小时候……住在很大的院子里。”
他想起了五六岁时的光景。那时正值隆冬,白雪皑皑,院子里的假山上全是冰碴子,湖面被冻住了,里面的鲤鱼也不动了,他觉得那些鱼是不是死了于是叫来人砸开冰面查看。父亲曾评价他妇人之仁。母亲依偎在父亲怀里,肚子高高隆起手里还捧着手炉,轻声反驳说那只是小孩子的好奇心。
湖面还是被砸开了。是被她二姨娘砸开的。他记得那时候的水不是如雪那般冰冷,反而是有些温的。鲤鱼围着他游动,尾巴是滑的味道是腥的,笑容是最冷的。
母亲因此落了胎,二姨娘被扔出了府。只因为自己在那时高烧不退,抱着二姨娘的腿求她别害姨娘,童男童女才补身子,别要了二姨娘的命。
父亲找来道士,没查出二姨娘被妖魔夺舍的证据反而查出自己与大道有缘。
“后来有道士摸出我根骨不错,父亲就把我扔到了道士住的小楼里去。”
静云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似乎看到在大雪封山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被道士拉着手越走越远,狐裘上落满了雪,睫毛上也结着冰,没眨动一下都会掉下亮晶晶的碎屑似的。
“和道士生活其实很平淡。”云流道,“道士不会下厨,烧点菜叶子都是焦的,吃起来很苦,不如师兄给的糕点甜。他带着我学习吐纳,总是去山里,我抓到过一只狐狸,道士说那是狐妖,但那只狐妖即没做过偷吃饭菜的事也还没化作人形,我后来瞒着道士把它偷偷放了。”
“被发现了吗?”
云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进了静云肩颈处:“道士罚我给山上的道观扫雪,但的确是我做错了。只是……”
静云低头去看,云流的视线停在他的下颌线上,又缓缓挪向另一边猛地停住了。眼角闪闪发亮像是受了委屈。
小孩总是这样,天真可爱,放跑狐妖这种事谁没做过呢?易炎小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傻事。他板着一张脸掐着那只雪貂藏在背后以为没人看见,但是用力过猛了,再拿出来的时候只能当布料了。
“人总要长大的……”
云流转过身去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师兄也觉得我错了?”
静云已经睡熟了。
云流缓缓松了气,按住狂乱跳动的心脏,转了回来,视线重新落在了对方耳垂上闪着寒光的耳坠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