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从一楼背到三楼的房间里,就算是收拾完了。总不能再像电视剧里一样把衣服挂在衣柜里,书本放在桌上,再抖开全新的床单被罩,顺便换个窗帘。说不定他明天就能回去呢?
白三叔看着他的惫懒样儿直叹气,叫上司机,把白河景的行李从Q7搬到楼上,再动手拾掇一番。白河景越看越是沮丧,仿佛进入苍北高中的事谁都改变不了。但他不愿意放弃希望,为了讨好白三叔。也不好意思偷懒,跟着三叔跑前跑后地收拾。苍北市的九月又热又重,白河景的汗水融化在粘稠的空气里,成了一层黏糊糊的气溶胶。白河景渴得要昏过去,跑到二楼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他瞪着冰箱,大叫:“三叔!冰箱里没水!”
“烧点开水!”三叔扯着脖子,从楼上大喊,“找找开水壶!”
料理台上确实放着一个养生壶,崭新得连操作台上贴着的塑封都没撕。白河景拎起养生壶,拧开过滤水龙头接水,晃眼间看到料理台角落有一个便笺本。在等待水注满养生壶的时候,他好奇地翻了翻便笺本。整本都是空的,只有第一页写了一句话,字体非常好看,流畅俊美,仿佛刚从字帖上誊下来。
“忌口:香菜,洋葱,生姜。过敏:芒果”
白河景的过敏物是花生。忌口是羊肉。这上面写的东西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他嘟囔了一句“这谁的忌口”,把便笺本扔回原处。光喝白水没味道,白河景想加点佐料,比如水果片。然而储物柜里没有花果茶,没有柠檬片,没有茶叶,只有咖啡豆。白河景拿起一袋晃了晃,几乎全满。他朝料理台尽头的崭新咖啡机望去,这一套东西倒是配得很全,然而他不太喜欢喝咖啡。
白河景捧着一杯没滋没味的白开水,坐在沙发上,尖着嘴吹水,发现茶几上也有一个便笺本。他放下杯子,拿过便笺本,也是只有第一页写着一句话,字迹和厨房发现的便笺本相同。
“每周六打扫,家政张阿姨。xxxx-xxxxxxx。”
听到拖鞋趿拉趿拉的声音,白河景抬起头,看到白三叔走下来,朝另一杯白开水一指,笑弯了眼睛。“三叔,我烧水了,刚烧开给你晾了一杯。我发现个东西,之前谁在这住啊?怎么这么多本子?”
白三叔在沙发上坐了,一摸杯子,烫得一吸溜,急忙松开手,接过便笺本,翻了翻,了然。“噢,陈锐的。忘跟你说了,河景啊,陈锐不会说话,你可得照顾着点他。”
白河景瞪大了眼睛:“不会说话?是哑巴?”
“少在他面前提这个。”白三叔罕见地露出严肃的神情,“他不是哑巴。”
白河景不自禁地朝楼上看了一眼,仿佛陈锐下一秒会出现在楼梯上,将他们的议论无情地拆穿。他压低了声音:“不是吧,三叔,不会说话,怎么能不是哑巴?”
白三叔不快地瞪着他:“河景!别总哑巴、哑巴的。陈锐不是哑巴。你也别在他面前提这个。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听见没?”
白河景做个鬼脸,点点头。他不是那么没素质的人,当然不会当面嘲讽陈锐。而且,陈锐肯定早知道自己是聋哑人,也用不着等白河景来揭短。白开水没那么烫了,白河景慢慢喝了一口,黏糊糊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去,本就很热的身体更热了。
现在房间里已经像个住人的样子了。看来他走不了了。白河景真想哭,短短一下午,他就从省重点到了鸟不拉屎的山城,还和一个名字都没听过的聋哑表哥住在一起。他究竟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才会被扔到这么举目无亲的地方?
他抬起微红的眼睛,看着白三叔,不太抱希望地问:“三叔你和我住一起吗?”
“我不和你一起住。“白三叔说,“我回我自己家。你和你哥在这住,平时家政来给你们做早晚饭。周末来给你们洗衣服,还有啥问题?”
白河景想说什么,一开口,眼眶先红透了。他急忙擦了一把脸。白三叔叹了口气,说:“河景,你哭什么?”
白河景不想哭的,然而眼泪夺眶而出,止不住。他哽咽地问:“三叔,我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白三叔哭笑不得,“不要你,他给你雇家政?还给你转学?”
白河景朝楼上一指:“可是我都不认识这个人!”
“听话。”白三叔息事宁人地说,“陈锐学习好。他今年高三,年年是年级前十。学校都不收他学费的。二哥不要你,还能让你和陈锐住在一起?”
白河景不信,嘴角不由自主地下垂:“如果陈锐学习真的这么好,我怎么没听过他?这地方真破。三叔,我想回家。求你跟我爸说,让我回家吧。我肯定好好的。再也不谈恋爱,不搞对象,不玩游戏,专心学习……”
白河景粗暴地抹了一把脸。而白三叔只有叹息。他不是白河景的爸爸,没资格替白先生管教儿子。白河景确实顽劣,他也确实觉得白河景需要管教,但是,管教的前提是在自己亲人身边管教,而不是把白河景扔到一个没人照顾的地方,和他的聋哑表哥互相管教。但是他改变不了白先生的心意。他的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