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就显得过于危险,因此也说不上怪不怪的。
“你还在说这种我不喜欢听的话。”姜钰握紧他的手,眼皮半阖,“我不信,除非你叫我的名字。”
恰当的君臣礼度让姜钰有些害怕,他迫切地想把这唯一的特权给他。从前只有他的父母会这样叫他,而现在,傅修明就是世上唯一一个可以这样称呼他的人。
“……好,云琅。我真的不怪你。”
另一边,傅修明却并不觉得叫个名字能改变什么。从前他大多数时候叫他“云琅”,但也会玩笑似的叫他“王爷”“主君”“大人”,他们是亲密战友的时候,用尊称也不会拉开他们的距离。称呼只是代号,两人的关系不会因此改变。真正改变他们的是君臣有别,是朝政平衡,是帝王心术。
“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的,”姜钰没想那么多,他过于信赖自己的臣子,闻言终于露出真挚的笑容,“修明,回到我的身边吧。”
“朝中能者众多,臣虽然已经尽力,但好像还是不足以为陛下……为你分忧了。”
姜钰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在燃烧,他想对傅修明掏心掏肺地呼喊,自己需要他在身边,不出于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他再鞠躬尽瘁、鞍前马后,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可以了。能看到他,他就足以心安。
对上傅修明温和淡然,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无情的神色后,九五至尊却可耻地心生怯意。
傅修明不记得他的时候,他可以无所畏惧地捏造事实、撒娇落泪,因为无助迷茫的将军当时不得不依靠自己,这样一来对他敞露心扉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傅修明的目光中那些让他着迷的沉着回来了,却也多了将两人隔开的冷淡。
如果把心交到他的手中,一定会被狠狠摔碎。
他们看似地位不同,但谁尊谁卑却并非是浮于表面的样子。
因此难得怯懦的皇帝闭口不谈缘由,只说结果:“你能为我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天下还缺一个皇后……”
傅修明露出了为难中带点困惑的神色,像是听了一个不好笑的玩笑。
他差点忘了姜钰惊世骇俗的提议。敢情他不管自己记不记得都要让他做皇后是吧?
轮到傅修明呆住,姜钰在这场战役中长期处于劣势,此时有种反将他一军的畅快。
傅修明反应半天,憋出一句:“不要说笑了,云琅。”
“谁和你说笑?我是那种喜欢说笑的人吗?此事涉及江山社稷,我认真得很。”
皇帝口中说着江山社稷,眼神却像偷到了腥的猫,藏不住得意。
傅修明被他的理直气壮震慑到,又想了半天该如何作答。
“陛下若是想立妃立后,选秀女就可以了。新朝已经第三年,皇室也该开枝散叶,不会再有人说什么……”
“荒谬!就算别人不说,我又怎么能逼迫良家女子做这种事情?”姜钰对他的回答极其不满,“况且这不是给乱臣贼子机会,把危险安插到我身边吗?傅修明,你还真忍心。”
“……行,”傅修明忍了忍,“那景王爷部下的眷属如何?我听说诸位有不少已经出阁的女儿,而且也知根知底……”
姜钰一边听一边皱眉,最后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是听谁说的?那人为什么告诉你这事?我看根本不安好心!”
再听不出来皇帝在胡搅蛮缠,傅修明就妄为人臣了。
“陛下到底想怎样?”他被对方搞得心累,顾不上控制自己的语气。
“不怎样。我心中已有合适人选,我觉得不错,不用再考虑别人。”
“莫非陛下的合适人选……就是指臣下?”傅修明谨慎地问,言语中还小心地提醒他两人的身份。
他从姜钰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傅修明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恢复记忆后,两人也会恢复正常的君臣距离,却不想姜钰对他已经是势在必得。
“待在我的身边吧……修明,就像当初那样,站在我的身边。”
皇帝的眼神澄明,看上去真的在真诚地提出请求。若是其他请求,傅修明或许早已一口应下了。
“……陛下现在这样想,那之后呢?”
“之后?”
“若我做你的皇后,那我到底是你的臣子,还是你的后宫?若我领兵在外,四处征战,陛下的后宫必定长期空缺,为何不选择一个能长久地陪伴在陛下身侧的人呢?”
坦白说,姜钰的确没想过这些事情,他仅仅是急切地想要抓住傅修明,不让他离开。
他当然不想自己的心上人再度身陷险境,回忆起之前傅修明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好像随时要消失。姜钰那段时间几乎陷入疯狂和绝望,那种差点失去半边心脏的痛楚,他不愿再经历一遍。
因此,他理所当然地回答自己的臣子的疑问:“你说得对。外面太过危险,你只要待在我的身边就好了……军队那些事情,不需要你再烦忧。你是开国功臣、又是皇后,足以名留青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