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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男宠(1 / 2)

上海法租界,康森路,段公馆。

四月的春曦已驱散康森路的寒,段公馆上下却依旧被一股低气压笼罩着,从门房到杂役,从司机到厨师,无不是行色匆匆,道路以目。谁人都知晓这怪异的气氛从何而来,也都懂祸从口出的道理。只是大家明面上守己,背地里却不太安分。

此境况已三月有余,大家早已习惯,却在茶余饭后总忍不住要嘴碎几句。

“大少爷管事得有几个月了吧?”茶房丁子在后厨待着无聊,四下瞄了几眼,小声问身边人。

丁子身边是大少爷的丫鬟,娟儿。

娟儿说,三个月又五天了。

“记这么清呢。”丁子揶揄她,“真等着大少爷纳你做小呢。”

娟儿憋红了脸,锤了他一拳,道:“你当心说话。”

丁子啧啧两声,手边的砂锅应声沸腾了,濡湿的中药喧嚣着往外冒泡。

“药!”娟儿推了他一把,“当心二少爷怪罪下来。”

娟儿一提二少爷,丁子立刻就噤了声,嬉笑着的脸严肃起来,两边眉毛绷直了,规规矩矩处置着手头的中药。

待把手头的中药给安顿好了,丁子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喃喃着些什么。

娟儿听见他说:“奇怪,这药也不是煎给二少爷的,我紧张什么?”

娟儿往门口方向扫了一眼,弱弱说:“煎给他也是一样的。”

丁子想起什么似的,从鼻子哼了声:“他要是个女的,早爬二少爷床上去了吧。”

此时厨房门口进来个人,他俩立刻就装哑巴了。

陈管家的声音在他俩头顶响起:“药煎好了就送到二少爷房间去。”

丁子应声说好,娟儿也说了声好,事后才意识到没她什么事。

“你俩等会儿去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

“陈老,这活儿…不归我俩干。”丁子咽了口口水。

“现在归了。”陈老眯着眼睛,花白的头发在阳光底下泛着光。

丁子端着药走出厨房所在的平房,穿过绿树葱郁的花园,随着梧桐树的枝桠肆意延伸的方向,走向影影绰绰的主楼。

这是一栋如宫殿般精致的洋房,匀称整齐的柱石,撑起了宫殿的巍巍骨架。

这栋楼里曾经住着名震十里洋场的段家老爷段君山。段老爷三十年前凭借一块大洋发迹于赌场的事迹早已成了江湖传说。

只是自从段老爷三个多月前病逝,二少爷又遭横祸后,段家已有虎落平阳之势。

丁子进了主楼大门,从一群下人中走过,径直走上通二楼的楼梯。

楼梯口左拐到尽头便是二少爷的房间,丁子敲了门后,半晌没有人回应,于是又轻轻敲了一下,嘴上说着:“二少爷,药来了。”

被冷落了一会儿,丁子刚准备把药放门口时,门咯吱一声从里头打开了。

丁子看到一张白皙到带了点病态的脸,五官是极标致的,眉梢细长,明明眼底是冷的,偏生眼角沾一颗泪痣,惹得眉目竟似含了情一般,叫人要被那眼底的缱绻温柔给吸进去。

“还有事吗?”那人薄唇轻启。

丁子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些赤裸得过分了,他低下头,磕磕绊绊道:“没、没事了。”

“辛苦你了。”那人声音依旧冷着,却是平和的语气。

门关上后,丁子的心才扑通狂跳起来。

这人哪需变成女人,他就是个男人,也够爬上二少爷的床了!

隔着一道厚重的门,段轻言似乎还能感受到丁子的目光,穿透力十足,足以看光他身上每个角落。只是方才丁子只顾了盯着他的脸,并未注意到他有些凌乱的领口,和透薄布料底下若隐若现的吻痕。

他轻抿了唇,捧着还有些发烫的碗,转身将药搁置在旁边的茶几上。

“把药喝了。”低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段轻言没理会这声音,抄起茶几旁沙发上的短褂,利索地穿戴整齐了。

深蓝色的短褂衬得他脖颈白皙,扣着纽扣的手指干净而纤细,短褂沾灰,内里的衬衣却洗得一尘不染。

穿罢褂子,他抚平了领口的褶皱,然后才缓缓开口:“二少爷,康医生快到了,轻言就先…”

“你留下。”屏风里头的声音染了些厚重的喘息。

段轻言端起碗,将温热的中药一饮而尽,苦涩在唇齿间蔓延开,他眉头终于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喝罢中药,他一抹嘴唇,说了声“谢二少爷的药”便带着碗一径打开门出去。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是衣服布料摩擦过床沿,还是肉身磕碰到硬物,他皆置之不顾了,刚踏出房门,便听闻屋内瓷器破碎一地,像是被人发了狠摔在地上。

二楼走廊上三两个女佣捂嘴把尖叫声吞了回去,段轻言经过时,她们不约而同低了头,踩着小碎步往他刚才出来的房间走。

“滚,都给我滚!”嘶吼从房间内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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