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北山之巅,飘雪纷纷扬扬地落下,给这片寂静而辽阔的北地穿上了一层银装。但在一个冰晶林立的洞穴之中,却悄然睁开了一双一深一浅的棕色异瞳。
“他死了。”他开口说道,似是在自言自语。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捂面仰天长笑,异瞳中却暗流汹涌、杀机四溢,他咬牙,“我还没亲手杀了他,他怎么敢先死呢。”
“真是该死的东西。”他站起身,猛地一挥手。
“轰——”重峦迭嶂瞬间被夷为平地,连一片雪花都没有幸存。
他走到悬崖边,声音裹挟着雄厚的妖力传遍了整个妖界北部:“回妖都!”
孔临沉站在后山山腰处,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只迎风飞翔的凤凰,他缓缓闭眼,低下头肃穆地轻声自语:“义父。”
凤凰啼唳着围绕后山盘旋,就如同炽热耀眼的太阳落入世间,在树叶上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火光,它缓缓降低高度,最终在孔临沉面前停下。
它俯下身,凌蝶儿从它背上一跃而下,如惊鸿蹁跹,她的衣摆随风而起,身姿亭亭而落,站在了他的面前。
凌蝶儿莞尔一笑:“孔族长,幸会。”
孔临沉睁开眼看着她,又看向她身后的火凤,蓦然单膝跪下,低头沉声道:“羽族第二任族长孔临沉见过老祖,见过……祖母。”
什么祖母?凌蝶儿心里一惊,忙想摆手解释,然而怀中却传来一阵骚动。
小凤凰挣扎着挣开了她,扑闪着小翅膀飞到了地上,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正跪在地上的羽妖。
突然,他似是感受到了血脉深处对他的压制,意识到了自己地位很高,神气地挺起了自己小小的胸脯,高昂起自己的小脑袋,装作高深莫测般地在他面前踱步。
“……”孔临沉只觉得自己胸口积郁更深,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认命一般被迫接受现实:“临沉恭迎老祖。”
“啾啾啾!”小凤凰猛地扑进了凌蝶儿怀中,一边啾声不断一边开心地扑着翅膀,像是在她面前邀功争宠。
“好好好,真乖真乖。”凌蝶儿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最厉害了。”
得到夸奖的小凤凰欢欣雀跃地蹭了蹭她的脖颈,急忙“啾啾啾”地与她对话。
凌蝶儿看着孔临沉,有些愧疚地说道:“孔族长快快请起,凤前辈之事……抱歉。”
孔临沉起身,闻言摇了摇头,看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既是老祖的决定,那吾等羽妖皆会遵从,羽族全族上下静候殿下差遣。”
他看着她怀中正在撒娇的小凤凰,眉眼间闪过一丝悲痛:“老祖暂时已不记得临沉,怕是也不愿与临沉一同回羽族。老祖亲近殿下,还请殿下悉心照料老祖,羽族上下感激不尽。”
“那是自然,还请孔族长安心。”凌蝶儿郑重地点了点头,“即便是我受伤,也绝不会让凤前辈掉一根毫毛。”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殿下了。”孔临沉垂眸,“臣不再叨扰,就此告退。”
“孔族长慢走。”凌蝶儿目送他离开,看向身后的火凤,问道,“你要走了吗?”
火凤深深地注视着她,凤栖瑞这一生只见过她两面,一在异变将至,二在濒死之时。它随后点了点头,展翅仰天长唳,蓦然化作漫天火光,在空中一分为二,一半飞入小凤凰体内,一半没入凌蝶儿眉心,再不见踪影。
凌蝶儿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处传来一阵温热,翎羽状的印记亮起,又渐渐隐去了光芒,而她的体内原本被封印住的灵力竟开始缓缓流转。
不。凌蝶儿手心向上,一施力,竟有一簇火苗燃起。她微微蹙眉,这并非灵力,而是……妖力!
是凤前辈将他一半的妖力传给了她,但她本身并非妖,无法自己修炼妖力,因此当凤前辈赠与她的妖力耗尽之时,她所拥有的妖力也将化为乌有。但即便如此,羽族老祖的一半妖力之雄厚,也并非寻常妖族所能想象。
凤凰的涅槃传承之力,当真是一种很奇妙的力量,它可以打破常规、出其不意。
她抱紧小凤凰,转身向山下走去。此时的她即便没有树族的化妖果,也成为了真正的“妖”。
后山依旧是原先那般郁郁葱葱,只是相比较之前言慎相伴时的愉悦放松,凌蝶儿这次的步履显得有些沉重。她的身后长眠着一位以毕生之力为她铺平道路的前辈,他沉眠于此,却依旧润泽万妖,乃是当之无愧的“祥瑞”之妖。
天色渐晚,熟悉的小溪映入眼帘,蜿蜒而下,凌蝶儿停下脚步稍作休整,打算之后一鼓作气直接下山。
但在暮色将至之中,一抹光芒悄然亮起,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光点,它们此唱彼和、一呼百应,直向丛林深处蔓延。
鹿鸣草群!凌蝶儿看向怀中自得到妖力之后便开始沉睡的小凤凰,手中蓄力,抬步跨过溪流往光芒所向之地走去。
越往里走,本该黢黑的丛林却愈发明亮,鹿鸣草密集得快要蔓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