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溜溜的圆眼茫然地眨了眨。
“无妨,读书易感罢了。”他向她伸手。
阿厘便也不管自己身上是不是沾了灰尘,轻巧几步,钻入他怀中,湖蓝色纱衣与他蟹壳青的袍子交迭在一处。
“阿厘。”他松松地环着她,忽然唤道。
“嗯?”阿厘最喜欢他抱着自己,伏在他的肩头,她便觉得很安心。
“望日启程罢。”
未免她生疑,只道有十九护送她,胡明便在暗中保护。
轻装简行,不出半月,便可抵达兆台县。
阿厘已掌握算账功夫,当地的庄子、奴仆、良田,加之取之不尽的财宝,足够她挥霍一生。
阿厘忽地绷紧了身子,慢慢撑起身子,同他正面相视。
“夫君……非要我走吗?”
“时局不稳,此地荒僻,无所依靠,我们非走不可。”周琮不闪不避,一双清目坦然看向她。
“究竟是我们,还是单单是我?”阿厘红了眼眶。
周琮捧着她温凉的脸蛋,指尖拭去眼角的那滴湿润,似是不解:“自然是我们,阿厘缘何不信?”
阿厘眼睫不受控制浸地湿漉漉打绺,几乎要克制不住跟他摊牌:“乌黎场究竟有什么要事,必须在这处理?为何你不肯同我一块走?”
他便开始不慌不忙地再次解释:“该处理之事有二,一是公主发我于此,如若擅离,须得打点遮掩;二则是陈芳舟殒命之事还需收尾。”
“那我等你一同。”阿厘果断抢白。
周琮到底无奈:“你在身边,我便有软肋,行事有所掣肘。”
阿厘抿着唇,看他装的这样云淡风清,终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周琮一惊,只当她舍不得自己,不厌其烦地哄着。
只是阿厘却越哭越崩溃,无力地捂着脸,直打哭嗝。
“……呜呃…周琮……”努力克制住倒山倾海的难过 ,她睁大婆娑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他:
“你还要……”
“骗我到……什么时候呢?”
周琮面色一滞,长睫颤了颤:“什么?”
阿厘哽咽,一字一顿:“我都知道了。”
她深吸了口气,轻轻地笑了起来:“不光知道了你的病,你的安排,我还给你下了蛊。”
周琮神色一肃,握住阿厘的肩膀,眉头紧拧:“下蛊?!滋身蛊?!
不管他的震惊与着急,她反手勾住丈夫的脖颈,亲了亲他拱起的眉心:“夫君……你不会死的,这阵子身体不是好多了吗……”
对上周琮血红的双眼,阿厘唇边的笑再也支撑不住,豆大的眼泪再次坠下,只好匆忙垂下眼帘,与他额头相抵。
她低低喃喃:“如此,夫君还非要我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