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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那张看似救命,实则害命的药方一来,此人已然浮出水面。
如今鱼已上钩,鱼饵便没有用了。
……
穆新鸿从回忆中回过神,看向面前瑟瑟发抖的小老头。
“老先生,今日您奉郡主之命,随郡主前来替高将军看诊,不料看诊时,高将军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疑似是在昏迷中毒发身亡,少将军勃然大怒,便将您吓成了眼下这副模样——您看,是这样吗?”
医士忙不迭连连点头:“是、是这样……”
“至于郡主——郡主心思单纯,少将军不忍吓着她,对她隐瞒了此事,所以郡主对高将军身死之事全然不知,一心以为高将军还有得治,您说,少将军做得对吗?”
“对、对……若有人问起老夫,老夫必定如此作答……”
穆新鸿朝外比了个请的手势:“那黄老先生,走好。”
东院书房。
时隔近十日,再次回到这间书房,姜稚衣心情已然大好,不过就是对这书房里的布置依旧不太爽利——
“你这屋里的屏风趁早换一面吧,差点砸着我的东西,我瞧着不高兴。”
“博古架上空着的那一格……既然瓷瓶碎了,就拿个新的玩意儿替上来,这么空着不是平白叫人想起伤心事吗?”
“还有你这墙上能不能换幅字?什么‘静否’,有我在还用问吗?肯定是热热闹闹的。”
元策站在面盆架前洗了两遍手。
就洗了两遍手的功夫,吹毛求疵的郡主已经自说自话,将他的书房改造得面目全非。
“你也知道,有你在,肯定是‘热热闹闹’的?”元策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瞟过来一眼。
姜稚衣被他看得一噎:“怎么,我这刚帮你一个大忙,你还嫌我吵了不成?”
元策:“不用我嫌。”
是本来就吵。
姜稚衣气鼓鼓瞪他一眼。
她虽确实不喜欢这些伤过她心的东西,却也不是当真咄咄逼人地在挑刺。
“我还不是为了说点话转移你的注意力,好叫你别一直想心事?”
元策擦手的动作一顿,认真地疑惑了下:“我在想——心事?”
“是啊,方才一进厢房我就发现了,你今日心情不好,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看不出两丈之外躺了个死人,却看得出他心里有事。
她的聪明劲儿倒是一时一时。
不过,是他知晓她没有敌意,未对她设防,所以将心事毫无防备地写在了脸上,还是她对兄长的一抬眸一低眼了解至此?
但此刻在这儿的是他,不是兄长。
难道兄长心里有事时也与他一般模样。
元策难得来了点兴致:“你倒说说,怎么看出我有心事?”
姜稚衣从罗汉榻上站起来,雪白的一双手往身后一背,高高在上地绕着他走了一圈,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元策站在原地,目光跟着她慢慢绕了一圈。
最后看到她站定在他面前,颇为自得地一扬下巴:“我心里有你,眼里自然看得到你的一切。”
“……”
他是怎么觉得,自己会得到一个正经答案的。
元策不知是气是笑地撇开眼,往窗外看去。
这一眼,正看见东厢房房门打开,穆新鸿带人将那蒙着白布的尸体抬了出来。
高石的死讯本就要散布出去,才能让背后那条“鱼”放下心来,所以这尸体的确可以光明正大地抬出沈府去。
被任何人看到都没关系……
从理论上说。
见元策目光陡然一凝,姜稚衣好奇地朝窗外偏过头去,偏到一半,手腕忽然被人扣住,一股拉力将她整个人一把扯向前去。
姜稚衣一个趔趄,一惊之下刚要抬头,脑后落下一只手掌,将她牢牢摁进了怀里。
热意像湍流的洪水,瞬间冲垮心房的堤坝,直蹿上头,将人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片衣襟,姜稚衣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地靠着他,手脚僵麻得像不是自己的,呼吸也缓缓地闭住。
元策一手摁在她脑袋,一手揽在她后背,偏头看向窗外。
视线奇怪地慢了下来,运送尸体的担架明明走得很快,落进眼里却仿佛成了慢动作。
眼看担架一路极慢极缓地穿过走廊,最终消失在视线里,元策稍稍松了松摁着她脑袋的那只手,回过头垂下眼去。
感觉他收了些力道,姜稚衣红着脸抬起头,轻眨了眨眼,目光紧张闪动,用说悄悄话的声儿道:“阿策哥哥,你刚刚心跳得好快……”
元策眼睫一扇,揽着人的手微微一僵。
姜稚衣:“我听到了,你心里也有我。”
她听到了什么,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闭门躲了她这么多日,在这不期然的一天,在这本不必要的一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