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舅父——!”姜稚衣着急地跺跺脚,张张嘴又闭上,欲言又止了半天,深吸一口气。
事已至此,只能兵行险着了。
“舅父,”姜稚衣诚恳地看着他,“若是两月的交情,的确抽得了身,但倘若我说,其实我与他……三年前就已经好上了……”
永恩侯瞳孔巨震着,颤巍巍转过头来。
姜稚衣:“您会不会考虑一下……?”
永恩侯缓缓抬起手掌,打住了得令出去的谷雨,轻轻呼吸吐纳:“不必轰出去了,把人请进来吧。”
姜稚衣面上一喜。
“本侯考虑一下,打断他哪条腿。”
“…………”
撂下话, 永恩侯带上护卫气势汹汹出了瑶光阁。
到了正堂,见那宽肩窄腰的高挑少年一身玄袍负手立于堂中,正随意扫视着屋内陈设,跟进了自个儿家似的自在——
这一副祸水皮囊, 历经沙场脱胎换骨, 又添一身人中龙凤的气度,难怪将他外甥女迷得五迷三道……
永恩侯阴沉着脸上下打量着人, 看了眼元策身边另一位身着白袍的文气青年, 冷哼一声:“沈少将军这是自知于礼法有亏, 说不动这门亲事, 带着说客上门来了?”
元策回过身, 瞟了眼那群压阵镇场的侯府护卫,朝永恩侯拱手行了一礼, 一指李答风:“这位是我玄策军中医士, 擅治跌打损伤, 来给侯爷看诊。”
永恩侯一愣,一双怒目微微一闪:“看、看诊?”
“我观侯爷方才后倒之时头冒虚汗, 护卫一直用力支撑着您的腰背,看来并非急火攻心之症, 应是前不久筋骨受了伤。”
一个来揍人, 一个来看诊,这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有劲儿也使不上。
永恩侯瞪了半天眼, 尴尬地振了振袖, 撇开头去:“……沈少将军眼力不错,不过大可不必劳烦,本侯伤势已经大好!”
“那您提早近一月启程回京, 若不是半途旧伤复发,何至于今日才到?”
照姜稚衣此前所说,她这舅父是因修渠工事耽搁赶不回来过年,但据穆新鸿方才送来的信报看,南面的工事年前早已暂停,永恩侯启程的日子实则并不晚。那封寄给姜稚衣说回不来的家书,其实是在半途的驿站送出。
“你……”年轻人说话就是直,台阶都不递一块,永恩侯一时挂不住脸,“你告诉衣衣了?”
“侯爷不是不想让她操心吗?”
永恩侯松了口气,又觉在元策跟前突然矮了一头,腰杆子直了直:“小丫头跟我亲,知道了一准儿哭哭啼啼,难缠磨人得很。”
元策弯唇一笑:“我明白。”
……这哭哭啼啼难缠磨人的事也给他明白了?
永恩侯狐疑又震动地看着他。
元策:“她方才不过情急之下没注意,您这伤若不早些治好,过后难保不被她发现。”
永恩侯默了默,看了李答风一眼。
元策伸手朝上首座椅一引:“侯爷,请吧。”
永恩侯悻悻走到上首,一落座忽地一顿,缓缓抬起头来。
……不是,这是在侯府,还是在沈家?
翌日一早,侯府正院,永恩侯趴在榻上,嗷嗷痛呼着,承受了未来外甥女婿派来的第二次关心。
他这腰背是在下渠的时候被修渠的巨石意外砸伤,当时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所幸运道不错,没伤及要害。
昨日这位李军医看诊时便给他的腰背做过一次按摩,他当场呼痛呼得尊严全无,像被人拿捏住了命脉,再摆不出为人舅父的架子。过了一夜,好不容易心态平复一些,一大清早,这回春圣手又上门来了。
按摩结束,李答风颔首告退,临走交代:“侯爷这伤曾及肺腑,比起筋骨,内伤更应着紧养护,往后要注意保暖,少受凉伤风。”
永恩侯龇牙咧嘴地趴着抬了下手,示意明白了,等人走了,活动着舒爽不少的筋骨,披衣起身。
刚穿戴完毕,忽见一名瑶光阁的婢女匆匆进来:“侯爷,不好了,郡主病倒了!”
……
瑶光阁寝间,永恩侯坐在榻沿,眼看着一张小脸透白,嘴唇毫无血色,双眼紧闭的人,大惊着问:“怎么回事,昨夜睡前不还好好的吗?医士呢,请来瞧过没有?”
一旁谷雨点点头:“瞧过了,说郡主这是‘气病’,气虚、气滞、气——气逆,气陷交加……”
永恩侯大睁起眼:“这么多病?”
“总的来说,就是气堵着了,力便没了,整个人血气亏空,虚弱无比……”
“那、那这是因何引起,如何治?开了方子没有?”
“医士说,用药治标不治本,开了也无用……”
“胡说八道!不就是补气养血,喂上十支十年老参,我看还能不好?”
谷雨惊愕摆手:“这、这恐怕使不得啊侯爷!”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