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元策,是元策十八岁以前在玄策军里的身份。
听着城头传来又一阵厮杀声,不知又有多少人倒下,姜稚衣轻轻闭上了湿润的眼。
不止她一个人在想他。
他们都,很想很想他。
众人改而商议出了第二个计划,兵分两路彼此策应以规避风险。只是这样一来就必须从眼下正在激战的南城门调取兵力。
但南城门本是两军相持,调兵易打破平衡,反令南城门身陷囹圄,何况一旦敌军发现南城门减少兵力,再听说北城门有人出城偷袭,自然猜到是虚晃一枪,也就乱不了阵脚了。
“其实眼下城头形势尚稳,就是堵城门的腾不开手,如果能填上这些人力,两边就能继续相持,敌军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咱们调兵,可以打个时间差。”有人提议。
姜稚衣重新打起精神来:“所以不一定要是兵力,只要是人力?”
“对,但人力恐怕也没处调,咱们河西倒是家家能出兵,这里的百姓没有战力,上阵太危险了。”
姜稚衣点头:“我们是没有退路的人,但百姓有,不能让他们冒险。”
堂中再次沉默下来,眼看这一个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玄策军,姜稚衣蹙着眉踱起步来,过了会儿忽地一顿,回想着喃喃道:“没有退路的人——城里好像还有一批。”
众人面带希望看向姜稚衣。
“昨夜我听说,前任杏州刺史养匪自重,后来那些山匪都被清剿,”姜稚衣一指地图上牢狱的位置,“眼下应当关押在城中牢狱等待秋后问斩。”
三七眼睛一亮:“山匪可是绝佳的战力!“
“昨夜我听说,前任杏州刺史养匪自重,后来那些山匪都被清剿,”姜稚衣一指地图上牢狱的位置,“眼下应当关押在城中牢狱等待秋后问斩。”
三七眼睛一亮:“山匪可是绝佳的战力!”
姜稚衣思索片刻,决断道:“派人去跟曹司马通声气,是否能够下令囚犯戴罪立功可得从轻发落,若可以便分配武器,让大家一同抗敌!”
曹沉那边很快给了肯定的答复,牢狱放出囚犯,连带狱卒也一并到了南城门,久未见天日的囚犯得向死而生之机,手握大刀,群情激越。
南城门腾的兵力交给了三七。
三七有了人手,一声嘴哨唤来战马,摩拳擦掌准备大杀一场。
姜稚衣在官衙门口送别几人,看着他们一个个利落上马,紧了紧衣袖下的手:“你们是我带来的人,我答应你们出战,你们也要答应我平安回来,知道吗?”
几人异口同声:“是,少夫人!”
目送他们策马离去直到看不见,姜稚衣继续不安地坐去了官衙正堂,过后不久,听说伤兵数目激增,军医人手不够,又派衙役将城中各个医馆的医士请去军营,回了趟后院,将照顾裴雪青的冯军医也暂时调了过去。
西厢房内,裴雪青似乎也听到了外头的动荡,眉头紧拧,不时惊悸,睡得十分不安稳,却一直紧咬着牙关,像在梦里也不敢喊出那个名字。
看着裴雪青潮红不退的脸,想起冯肃说的心病,姜稚衣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让裴家婢女和惊蛰去外头守好门窗,勿令人靠近。
两名婢女退了出去,姜稚衣坐在榻边,握过裴雪青的手,轻声道:“雪青阿姊,不知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你心结难解,许是自疚于无法改变至爱之人埋骨荒山的命运,但倘若我告诉你,这世上尚有你能为他做的事,你可能好起来?”
“雪青阿姊,你意中之人并非报国而死,而是遭人暗害。”
“大仇未报,仇人的铁骑眼下就在离你很近的地方,你不可以倒下,你振作起来,我们一起打赢这一仗,好不好?”
当日傍晚,两军相持之下,叛军忽闻杏阳城北守军杀出,自西南两面兵分两路朝己方后路包抄而来,大乱阵脚,仓促退兵。
南城门守军反守为攻,冲出城门追击撤离的叛军,再次拿下一战,暂得喘息。
连续两日鏖战过后,杏阳守军伤亡过半,城西军营医士脚不沾地,奔走彻夜。
次日,六月二十九,叛军心知前日中了声东击西之计,主将苍鹰怒火中烧,下令继续往杏州调集精兵,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杏阳。
六月三十黎明,隆隆战鼓声响,杏阳守军于一日两夜休整过后,再迎第三战。
从黎明战至黄昏,两军再次陷入相持,叛军久攻不下,军心浮动,忽逢天降暴雨,不得不三撤其兵。
然天时利弊,福祸相依,暴雨之下,杏阳城亦受其扰。
当夜,为流民搭建的临时避所垮塌,大量流民无处可去,涌入街巷,内乱纷起。
与此同时——
军中粮草告急。
箭支消耗殆尽。
守军只余一千战力。
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传到了姜稚衣的耳朵里。
深夜,城西军营,营中士兵们汗雨交加、伤痕累累地瘫倒在雨棚下,一副副担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