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扯扯
陆晔的高热来势汹汹,嘉仪已换过五六趟湿帕子,却仍不见那两人带着府医归来。
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却晓得照料他的是她:婶娘,小晔没事
嘉仪喉间酸涩,抑住爱落泪的眼睛,又揭掉被传热的帕子重新沾上冷水。
此处离府医住处不远,却已过了一个时辰,想是郎中不肯跟他们过来。她咬了咬唇,轻声安慰陆晔:你在此处睡一小会儿,婶娘去给你找郎中。
说罢,她摸了摸孩子滚烫的脸蛋,起身走了出去。
她方才带出来的伞被小桃拿了去,在陆晔的屋子里只找到一把破旧不堪的纸伞,嘉仪没法子,只得攥在手中,踩着低洼的水坑快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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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愈来愈大,啪塔啪塔地打在伞面上,伴着轰隆的雷声,极其可怖。
嘉仪脸上满是雨水,身上近乎湿了一半,却不能停下来。她身份尊贵,即便是与老夫人撕破了脸,靠着这县主的名头,亦能将府医找过来。
只是这雨实在太大,落在人身上生疼,风又吹得她睁不开眼,一个不慎便踩空了,摇摇晃晃地往地上跌
她紧闭着眼,意料中的疼痛却未曾降临,反倒落入一个炙热的怀中。
嘉仪鼻头微皱,闻出他身上带着兵器的锈味,便已晓得他的身份。
她本就只是个弱女子,强撑着在大雨天疾跑,早已疲惫不堪。如今落到他怀中,委屈骤然升起,泪涌了满眼:
总是这样,她死的时候他不在,现下他儿子快死了,他也不在!
陆骁忙碌数日,终是揪出了那伙刺客。此事涉及和乐县主,各方关注,幕后之人也不得不舍弃这一队精兵,给皇室做交代。他甫一回府,便听陆羽报告陆晔接连旷课,正要来查看情况,便与她撞了个满怀。
他的大掌掐着她的两只胳膊,将她扶稳,皱着眉头看她
女子鬓发沾着雨水,湿乱不已,脸色白得厉害,身上又如寒冰一般,仿似即刻便要晕厥过去。
她这般狼狈,如怨如诉,加之杏眸里又落满了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落下,更显破碎之感。
陆骁喉头微动,运气将热气传到她身上,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嘉仪回了神,哑着声道:小晔发了高热,我想去请府医。
他眸色微沉:何须你亲自去。
她满腔委屈无处发泄,听他这样问,立时气道:叫人去请不来,只好我自个儿去!
陆骁心中一紧,听出她话中赌气,便侧过头冲着亲卫寒声:去将他给我绑过来!
他抓着她的手不松,用自己的伞笼罩了两人,除却隔了一些距离,两人的姿势与拥抱无异。
嘉仪这才觉着不对,微微扭着胳膊想脱出他的桎梏,却听男人低声道:你那破伞,是想淋雨冻死?
她的视线往下,瞧见本就不堪的纸伞被她脱手掉在了地上,磕碰得伞骨全然折断,确实无法再用。
可她又别扭又害怕,想起前世二人纠缠,只咬着唇:大哥,我、我自己走。
这般拉拉扯扯,实在不像伯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