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面回到房里,一套染了血的衣服就被搁置在桌上,旁边还有一个被打开的包巾,里面的东西被拿了出来,显得有些凌乱。除此之外,房内空无一物,连床上的被褥都整齐地叠放在一旁,彷若从未有人住过般。
或许是因为房内无人,也或许是因为强撑了一天再也撑不下去。疤面捂着腰间,狼狈地坐到椅子上,解开衣服,胸前厚厚里着一层白色束胸昭显着「他」的身份。
腰间方才紧急处理过的伤口又开始流血,疤面从包巾里翻找出止血粉,重重地往伤口上洒下去,若不是今日刚好是癸水的日子,她的状况不会那么差,也不会挨上这一剑。
纵使她的外表、行为举止上有多像个男人,但她终究还是摆脱不了身为女人都必须经歷的一遭,而这每次都让她疼痛不已。师父说是因为她练的武功并不适合女子,阴阳相剋,才会使得她每次癸水来时功力大减。所幸她的癸水并不是每月都有,这同样也是受她练的武功的影响,不过也能让她少受点罪。
而这次她的癸水有两三个月没来了,又刚好她成为叶子桀的护卫,精神较往日紧绷,日夜不敢懈怠,才会使得她这次的状况较往常更差。
也才会让叶子桀有机会从密道中溜走。
疤面闭了闭眼,腰侧的伤和下腹间的闷痛令她有些精神散涣。
很久没有感到这么体力不济,也没有这么痛过了……
恍惚间彷若听到某些来自过去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为何你要杀了他们?』
『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疤面用力闭了闭眼,却甩不掉过去那些声音,甩不掉心底深处对自己的质疑。
『你不是认为自己很强,无所不能?到头来,你连一个人都救不了……』
面上的疤隐隐作痛,即使已经癒合,即使已过两年多,却仍是像刚受伤时一样疼痛,彷彿从未好过。
「对不起……」
一句轻声的对不起将疤面从散乱的意识中拉回,她一时分不清这句对不起是从哪来的?是幻觉,还是她无意识地脱口?在她的恶梦里即使她有多渴望能向人说出那句对不起,却是无人可说。
直到隔墙又传来一句:「疤面,对不起……」
疤面才确定这不是她痛到极致所產生的幻觉,而是隔壁的叶子桀。
「呵……」疤面忽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啊!少爷。
脚残从来不是叶子桀愿意遇到的事,因此而转变性情也是理所当然。她也曾见过脚伤前的叶子桀,是那样飞扬自信,端方有礼,人人称道的世家公子,也是个体贴入微的人,她想起他们间仅有的那一次对话。
『你若不便与人言,那么我不会多问,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你可以放心。』
那是昔日叶子桀曾对她说过的话,而他也确实做到他承诺的事。
疤面眼眸低垂,那过往的回忆令她勾起了一抹发自内心浅浅地微笑,竟也觉得身体不再那么疼痛了。
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叶子桀将元青叫了过来,窸窸窣窣地交代了一些东西,疤面赶紧穿上衣服,收拾桌上的东西,一切回到原样后,没一会就听到元青走到她门口轻敲了两下门。
疤面开了门,一如往常带着平静温和的笑容站在门口道:「怎么了?」
「少爷要我带这个给你。」元青将手上的大木盒交给疤面。
疤面打开盒子,里面有白巾、有止血粉、金创药、大补丹,解毒丹……甚至还有珍稀昂贵的雪莲膏一大罐摆在里面,全是一些治伤的药。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疤面一手摊开那张纸,上面是和风院的地形图,包括所有密道的位置,全标示得清清楚楚。
「这是……?」
「少爷要我跟你说,对不起还有谢谢。还有以后他不会再追问你过去的事了。」元青在转述时,脸上还带着几分疑惑,疤面明明就人好好的,也不见有何不快的样子,为何少爷却是一脸忧心,生怕不得谅解的样子?
疤面眉眼弯了几分,轻笑。
这是示好的意思吗?叶子桀虽然脾气变了,但认错的方式却也出乎意料地彆扭又可爱。没想到他居然是派元青送这些东西来。
果然她受伤的事没瞒过他,但难得他也愿意陪她隐瞒,还送了这些东西过来。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个性全变了,至少曾经的体贴他至今还留着。疤面心里顿时升起一丝温暧。
「谢谢,请告诉少爷,我收下了。」
收下他的道歉和体谅。
疤面回到房内,看着叶子桀送来的东西,眼底一片柔和。
一早,叶子桀便要元青推他来疤面门口。
叶子桀在疤面房门口踌躇,想着等等见到疤面该说什么?
是该正式地好好道歉?还是装没事?
道歉太彆扭,装没事又好像太过份……叶子桀没遇过这样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