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燕同归看都没看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过,脚步迈得颇为坚定。
穷逼没资格住客栈——纵使它并不贵。
燕同归带着姬透左拐右拐,从明亮挺阔的大街拐进幽暗的巷子,来到巷子深处一户破旧的宅子前。
姬透不禁看他。
燕同归:“咳,我的灵石不多,没办法住客栈。”
姬透嗯了一声,她已经看出,这人就是个穷逼。
不过想到自己如今身无分文,唯一的储物袋还是他孝敬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嘲笑谁。
燕同归觑着她,她的神色平静,依然是一副从容淡敛的模样,以他和她这几天的相处得知,她应该不介意自己不能让她去住客栈的事。
“这里是我朋友的住处,我每次来留仙城时,都会找他借住。”
燕同归边说边推开门。
门内是一个破败的院子,院子收拾得极为干净,只有零星几棵杂草在墙根疯狂生长。
院子里坐着一个独臂男人,他沉默地干活,将一根黄竹破开,削成一根根竹篾,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
“徐叔,我回来了。”燕同归笑着和他打招呼,语气轻快。
徐叔的面容沧桑,看着像凡间的五旬老者,身材倒是十分壮实。
他的动作一顿,说道:“你受伤了?”
“没事,只是小伤。”燕同归不在意地说,“徐叔,我带了朋友过来,她暂时借住在这里。”
徐叔看向姬透,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没有说什么,起身回房。
燕同归带姬透来到一间厢房。
厢房的面积不大,收拾得颇为整齐,也没什么异味,被褥等都浆洗得十分干净。
“前辈,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燕同归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修士在金丹期之前,无法辟谷,需要进食,他拿不准姬透是什么修为,也不知道她需不需要进食。
姬透将杯子握在手里,“不用。”
听罢,燕同归乐得不用忙碌,体贴地让她在这里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他说,他就住在隔壁厢房。
“前辈,那我先走了。”
姬透应一声,默默地看着他退出房间。
燕同归刚走到院子,就见徐叔拿了一个玉瓶过来。
玉瓶里有一颗元气丹,是用来治疗内伤的,正好适合现在的燕同归。
燕同归神色恹恹的,“徐叔,我没事,不用浪费灵丹,你留着自己用吧。”
“我用不着。”徐叔不由分说,强势地塞到他手里,低声问道,“那姑娘是什么来历?你怎地带着个小姑娘回来?”
燕同归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徐叔与他对视片刻,说道:“你应该知晓自己的情况,别害了她。”
燕同归心下暗忖,那位前辈来历神秘,实力莫测,就算他这么倒霉催的,不仅没有连累到她,反倒这一路上,都仰仗着她几番相救。
只是就算是徐叔,关于姬透的来历也是不方便透露的,以免害了他。
“徐叔你放心,我省得的。”燕同归保证道。
徐叔也不是啰嗦的性格,知他有分寸,不再说什么,继续去做自己的活。
屋子里,姬透站在窗前,看向院子的方向。
她的五感十分灵敏,隔着老远的距离,将那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她低头看向手里握着的水杯,并没有一点喝的。
不是辟谷带来的清心寡欲,而是身体真的没有一丝进食的本能,仿佛在苏醒后,她的身体所有的正常本能已经消失。
姬透记得,曾经她和小师弟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他们第一次下山历练之时。
因是两个最小的弟子初次离开宗门下山历练,不仅师尊不放心,两个师兄师姐也不放心,从他们出发前的半个月伊始,就为他们操碎了心。
师尊给他们塞了好几种保命的法器,甚至还有渡劫修士封印的一道法门金符;
大师兄给他们塞了无数灵石,让他们有困难用灵石开路;
二师姐给他们塞了几十种灵丹,从解毒到蕴养元神的都有,将压箱底的老本都掏出来。
在师尊师兄师姐们的关怀及忧虑中,姬透和小师弟初次下山历练,可谓是武装到牙齿,除非遇到什么天灾险境,估计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罢。
不过他们的态度也影响到姬透。
姬透从小就是个少年老成的性子,说得好听点沉稳可靠、乖巧听话,是长辈眼里听话懂事的弟子;说得难听点,就是个木头美人,过于端肃板正,没什么情趣可言。
——这是差点成为姬透未婚夫的某位男修的点评,不过最后他也被打得很惨就是。
姬透习惯照顾小师弟。
当年小师弟被师尊带回宗门时,模样实在太惨太惨,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