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时间十分安静。
禇映玉知道自己若是不开口,以陆玄愔的性格,能这么沉默地坐上一天,那她来见他有何意义?
于是她抬起头看,张嘴正要说话,便听他问:“饿了?”
褚映玉神色一顿,摇了摇头,表示不饿。
他看她一眼,伸手拉了拉旁边的一根绳子,叮铃铃的声音响起来。
一会儿后,便见苏媃带着几名端着膳食的侍从进来,将一盘盘精致的点心和摆盘精美的菜肴放到桌上。
其中有一个炖着羊肉汤的锅子,锅里的汤正咕噜咕噜地滚沸着,汤的鲜味瞬间在屋子里弥漫。
陆玄愔摆手让他们下去,他拿起碗,给她盛了一碗熬成奶白色的羊肉汤。
天气冷,褚映玉本就是畏冷的体质,这一路过来,她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染上寒意,手脚冷冰冰的。看到面前的羊肉汤,她也没有委屈自己,拿着调羹慢慢地喝起来。
小半碗羊肉汤下肚,身体总算暖和不少。
陆玄愔也拿起筷子,陪她用膳。
此时正好已经将近午时,正是用午膳的时候。
褚映玉瞄了他一眼,恍惚间又有回到上辈子的错觉,和他成亲的第三年,他们之间的相处自然许多,只要他在府里,都会过来和她一起用膳,给她盛汤夹菜……
正想着,便见一块酱汁鹅脯出现在她碗里。
褚映玉抬头看他,他也看过来,说道:“吃罢。”
她太瘦了,陆玄愔想起上次在安王府别庄,将她抱起时,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想让她吃多点。
褚映玉没和他计较这点小事,默默地低头吃着,只是发现他好像上了瘾似的,一直给她夹菜,她的胃口不大,根本吃不了这么多。
她将碗挪开,“殿下,不必了,我吃不下。”
陆玄愔夹菜的手顿了顿,看她的眼神变得莫测起来,可惜褚映玉已经不看他,低头慢吞吞地数着碗里的米粒,等他用完膳。
陆玄愔也没用多少,很快就让人进来收拾。
侍从收拾完后,给他们沏了一壶清茶,茶香袅袅,屋里的一尊铜製兽耳炉里燃着熏香,暗香浮动,将室内残留的饭菜香驱散,留下一室清雅。
褚映玉前十七年的生活很单调,也很压抑,母亲除了让她学规矩、读女四书和佛经,没有让人教她琴棋书画之类的,她能写得一手好字,还是因为太过无聊,将所有时间都用来抄佛经、练字的结果。
是以她其实不是个多有情调的人,却不得不承认,陆玄愔是个极为讲究的。
只是这么个讲究人,怎就如此不解风情呢?
褚映玉在心里感慨一声,开口道:“殿下,你怎会给我送银子?”
陆玄愔给她倒了一盏茶,闻言诧异地看她,“你不要?”
这是要不要的问题吗?
褚映玉目光清湛湛地看他,解释道:“你我尚未成亲,殿下突然送这么多银子过来……到底不好。”
有什么不好?
陆玄愔不明白,前两天他进宫给皇后请安,无意间听到皇后和身边的大宫女翡音说腊八节时,给长平侯府赏赐腊八粥的事,翡音婉拒了褚映玉的赏赐,语气里多有怜惜,知她手头不宽裕。
这才想起,她在长平侯府那样的处境,连打赏下人的银子都没有,过得实在窘迫,便让人送些银两过来给她支使。
褚映玉说话时,一直盯着他,没放过他脸上任何情绪。
只是他的神色太平淡冷冽,看不出什么。
她继续说道:“殿下,这数额太多,我不能接受,我……”
“添妆。”他开口打断她,“给你。”
给你的嫁妆!
他的意思是如此。
褚映玉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他居然说这是给她添妆?哪里有男人给未来妻子添妆的道理?
褚映玉一下子又不确定,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一直觉得,从第一次在靖国公府的阁楼里见他伊始,陆玄愔的态度很奇怪,而且他现在对她的某些行为,很像是他们成亲第三年时,两人多少相处出了些默契,他不像第一年那般无视她,会坐下来听她说话,会默默地陪她,两人这才做了对真正的夫妻。
褚映玉怀疑他也重生了。
可每次她想找出他重生的证明时,他又能用其他的举动来打破她的怀疑,让她只能给他寻找合适的理由。
所以他到底有没有重生?
褚映玉纠结到最后,再看他平静到近乎冷漠的模样,突然间又释然了。
算了,她为何要去计较他有没有重生?
不管他有没有重生,反正自己这辈子还是要嫁他,又有什么可计较的?不过是重复上辈子的路,过个三年自己还是要死的……
“不需要。”褚惜玉开口,“明儿臣女让人送回给你……”
话还没说完,便发现他徒然靠近,近得属于他身上的那股特殊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