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问:“李答风,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后悔过吗?”
李答风沉默半晌,终于点下头去:“后悔过。”
宝嘉弯了弯唇,嘴角扬起胜利的笑容。
“但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只会那样选。”
“我知道,”宝嘉扬着下巴,眼睨着他,“我知道你还会那样选,我就想要你后悔而已。”
李答风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那我今天说了让公主高兴的话吗?”
“算是吧,”宝嘉语调轻快,似是卸下了什么沉沉的担子,有了得寸进尺的心情,“如果还能做点让我高兴的事就更好了。”
“什么事?”
“今日上元,我原本答应了一位门客,今夜要与他上街看灯。”
“公主想我现在陪你去看灯?”
宝嘉摇头:“只是跟你说——我今日离开公主府的时候,他很伤心,问我要去做什么。”
“公主怎么说的?”
“我说,我要去了个心愿。”
“什么心愿?”
宝嘉偏头盯住了他的眼睛:“一个如果明日会死,今日要了的心愿。”
李答风缓缓眨了两下眼,似是预感到什么。
“我想了想,你说如果有命回来就入公主府,这话实在很没道理。如果你有命回来,那你迟早是我的人,为何不早一些?如果你没这个命,那不趁现在——我若白等一场,好像有点亏,你若白试了这么多药,好像也有点亏呢。”
李答风呼吸一紧,原本平静的胸膛微微有了起伏。
宝嘉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李答风,我有点冷了。”
李答风坐在原地默了许久,久到宝嘉以为他想装听不懂的时候——
“那去我房里吧。”李答风撑膝站了起来。
宝嘉勾着唇角起身,拢起披氅跟上他的脚步。
李答风压着步子在前面带路,走得有些慢。宝嘉也不着急,就坠在后边,看他仿佛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面上笑意更盛。
走到偏房门前,李答风脚下步子一顿,停了片刻,双手缓缓推开房门,又背对着她停了片刻,这才侧过身示意她进。
宝嘉抬脚跨过门槛,将袖炉随手搁上他书案,摘下披氅递给他。
李答风一手接过她的披氅,一手将门窗合拢,而后走到里处,将她的披氅挂上木施,捋平褶皱。
再回头时,宝嘉已经坐上他的榻,手肘撑在枕上,斜斜支着额角望着他:“李先生在我府上也待了快半个月,可听他们说过伺候人的法子?”
李答风走上前去:“还请公主赐教。”
“行,那就本公主亲自教你吧——”宝嘉伸手一拉李答风的衣襟,将人拉了下来。
简陋的驿站偏房,昏黄烛火轻摇,一声声压抑的吟哦和着涔涔水声在屋子里低回。
宝嘉仰着脖子躺在榻上,一手紧攥着被缛,一手压在李答风脑后,五指扯着他的髮根。
游鱼搅动一池春水,轻易将人卷入颤栗的深渊。
只因为这个人是李答风,只要看他一眼,潮水便会湮灭天灵盖。
抵达的那一刻,宝嘉浑身颤抖着惊叫而出,被李答风一把捂住了嘴。
尖叫逼退回嗓子里,宝嘉泛红的眼角溢出热泪,转而狠狠咬他手指泄力。
李答风吃痛地隐忍着,喘着气抬起头来。
他在军中四年,知道玄策军的耳力,这偏房虽然已经关紧了门窗,大点的声儿还是会传出去。
感觉到她在急喘声里慢慢恢復了平静,李答风才松开了手。
宝嘉低头朝他看去,目光定定落在他下颌残留的水渍。
李答风屈起一条腿坐在榻上,与她静静对视着。
片刻后,宝嘉忽然伸手探来。
李答风蓦地一僵,在避让开去的那瞬又停住。
“有女人碰过吗?”宝嘉盯着他问。
“有。”
宝嘉眉梢一扬,手下一用力。
李答风一声闷哼:“……公主不是正碰着吗?公主若问有别的女人碰过吗?那就是没有了。”
宝嘉笑着撑起身子,扶着酸软的腿根跪坐起来,将他推上榻,随后跨坐而上:“那本公主这就开膳了。”
上元春日的夜似乎格外长,偏房的烛火晃了整夜,直至蜡炬成灰方才停歇。
临近破晓时分,宝嘉整个人像成了一滩水,没骨头似的靠着李答风的胸膛,被他拿湿帕擦拭过身体,穿上寝裙。
“李答风——”宝嘉哑着嗓叫他。
李答风垂下眼去,对上她媚眼如丝间投来的波光。
“后悔吗?”宝嘉问他。
“我已经答过公主了。”
“我不是说七年前,我是说,年前回京没早点来找我,后悔吗?”
李答风目光紧锁着她的眉眼,点头承认:“后悔。”
早知最后还是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