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熙出门前,陆蘅书替他最后理了理衣服,在额上轻轻印一个吻:“去吧。”
姜熙身子绷得很紧,直到门将他和陆蘅书分隔,才加快脚步飞奔出去,风掠过他微长的头发,他感觉很轻快,如果能永远不停下,逃到没有陆蘅书的地方就好了。
这股风将他送到公司,又为他送来了一个故人。
他看见去警校的高中同学时还以为公司出事了,谁知道是来找他的。
“放松点,姜熙。”下班后,他们来到一家很普通的羊汤馆子,于成文说他请,不用姜熙给钱。
姜熙始终垂着脑袋,面前那碗羊汤散发出轻微的膻味,他总感觉这股味道是祛不掉的,在老旧的闪着油光的桌子上显得更加难以忍受。
于成文和他前夫关系不错,甚至称得上一句异姓兄弟,结婚前于成文就不同意他和姜熙的婚事,认为姜熙太普通,配不上他,婚礼也没有来,调到市公安局后,更是不和他们来往了。
姜熙想了很多,直到于成文轻咳一声,才抬起脑袋,听于成文说话。
“你如果想起来更多细节,都可以向我提供。”
姜熙看了眼于成文,垂眸道:“我已经嫁了新丈夫,很多过去的事,我都……”
于成文脸色变冷:“姜熙,你们好歹在一起六七年,你说忘就把他忘了?”
姜熙深吸一口气,攥紧袖子,祈祷陆蘅书没有通过监听器听到更多,或是察觉到于成文的身份。
于成文确认他不可能说更多了,低声骂了句婊子无情,就去前台付账了。
姜熙挨了骂,但见他放弃,终于松了口气。他不知道陆蘅书究竟有什么背景,于成文查了那么久还是查不到他,但是这样也好。
他十年前犯的错,不止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前夫,如果连丈夫的朋友也不能幸免,他死了以后该怎么跟丈夫交代?
于成文结完账,仍不甘心地问:“你一点隐情都不知道?当初和他爱得死去活来,他死了你还立刻改嫁?”
馆子门口传来清晰的鸣笛声,姜熙听得头皮发麻,止不住地颤抖。于成文问他抖什么,是不是现在才知道心虚,果然是个灾星,当初就不该同意他们结婚。
姜熙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耳边那股平稳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占据了他的神经,脑袋里有根筋怦怦乱跳,姜熙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艰难道:“成文,冷静点。这个事情,毕竟已经结案了。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法官。”
“你——”
于成文的话还没说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搭上姜熙的肩,漂亮的年轻男人温和地走进二人之间,和姜熙很亲昵的样子,用稍显天真的语气问:“姜熙,你们在聊什么?”
于成文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陆蘅书。
姜熙脑子里紧绷的弦终于断了,认命道:“成文,这是我丈夫,陆蘅书。这是……老同学,于成文。”
“啊,老同学——”陆蘅书打量几眼,显然不太在意他,连招呼都没打,继续跟姜熙说:“我今天买的花很漂亮,你要不要去看?”
于成文似乎认得陆蘅书,还要再问什么,姜熙却早已被陆蘅书搀扶着,离开了羊汤馆。
迈出门槛那刻,姜熙听见陆蘅书说:“我不喜欢这里的油烟味,可你沾得满身都是。”
“对不起。”姜熙声音发颤:“对不起,以后不会来了。”
陆蘅书懒散地笑几声:“你就只会哄我。”
姜熙上了车,果然看见一大捧卡罗拉玫瑰,红得发暗,像凝固的血。
陆蘅书心情看似很好,路上还哼着轻快的歌,可姜熙越听越毛骨悚然,他甚至害怕陆蘅书会突然撞上路桩跟他一起去死。
陆蘅书推开家门,姜熙抱着花先走进去,还没站稳,只察觉膝弯一阵剧痛,身子已经失去平衡,狼狈地摔到地板上,那捧花被成年男人的重量压成花泥,黏在姜熙的西装和白衬衫上,好像他被捅了好几刀后留下的血窟窿。
陆蘅书重重踩上他的背,姜熙痛哼一声,花茎上的刺扎得他好疼,脊椎骨好像要断了,陆蘅书犹不满足,用鞋跟碾几下,扯着他头发把他拉起来扇耳光。
姜熙恨不得昏死过去,也好过清醒着被陆蘅书折磨。
“我有没有说过,不希望你和那些人来往。”陆蘅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
姜熙被他几巴掌打得耳朵不停嗡鸣,眼前什么也看不清,陆蘅书力气真的很大,但所有人都不相信。
他们都觉得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会打人杀人呢,这么年轻这么单纯,对姜熙爱得真挚热烈,姜熙不欺负他就算好事了吧。
姜熙用力平复紊乱的呼吸,狼狈地爬到陆蘅书身边:“我什么也没跟他说。”
陆蘅书哼一声:“我知道。我老婆怎么会那么蠢,可是姜熙,他说你和那个死人谈了六七年,这是真的吗?”
“我……”姜熙一怔:“没有那么长时间。是把结婚,嗯啊——”
他毫无防备之际,陆蘅书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