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灯。(下)
很黑。
看不到东西。
后来才有灯。
一个男人在电脑前打字。
他坐得不算端正,偶尔停下来揉揉后颈,电脑上的文档是空的。
白底,打出第一行黑色的字,【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面前突然亮起一束光。
好像那种舞台剧效果,一个女人躺在沙发旁边,血从她手腕流到地上。看起来非常虚弱。
苍白的一张脸,嘴唇发干,因为休克打着摆子。
她开口,我叫黄莺。
又给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思维清晰,吐字也是,似乎不会在短时间里死掉的样子。
男人打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黄莺说:梁胥把我抓到了这里。
她每说完一个字,那个字就同时出现于电脑屏幕上,她讲完,新增一行字出现于男人打下的那行字下面。
对话就这样进行。
他打字,【是他想要杀你?】
她说:不是的。
两行字完成,男人按下回车转行。
【那是谁伤害的你?】
我自己。
【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因为我想救我。
【通过杀死自己?】
对,通过杀死自己。
【为什么杀死自己可以救你?】
因为之前就是这样的。
男人停顿了一会儿。
他停下打字,聚光灯依然亮着,不同的是,黄莺不再动了。
停如雕塑,呼吸全无,直到男人把手重新放上键盘,黄莺才吐出一口气,继续之前的呼吸。
两个人似乎是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维度里面。
又或者男人可以暂停时间。
总之就是这一类的感觉。
他打字,【你想起了什么?】
二十五万三千三百二十一。
黄莺落下冷汗。
【什么?】
梁胥杀了我二十五万三千三百二十一次。
他杀死我,自己也会死,我们复活了二十五万三千三百二十二次,或者更多,我不知道
一定要复活
一定会复活
因为我们要完成剧情。
我们是这个故事的男女主角。
男人把手从键盘上移开,揉着后颈,站了起来。
他把头转了过来。
所以你想起来了吗?
周幼里。
周幼里睁开眼睛。
上一秒的记忆涌入,她把刀捅入自己的胸腔,血流不止,头颅涣散,呼吸渐渐停了。
这一秒,她开始大口大口呼吸,剧烈吸气,身体正起伏着,突然被人抱住。
看到梁胥的脸。
他抱着她,过于用力,阻碍了一些吸气的动作,导致她呼吸困难,于是周幼里试图推开他,男人却反而抱得更紧了。
简直是压着她的肋骨、勒住他的胸腔,周幼里涨红一张脸,拍他的背:我好难受。
梁胥僵硬着松手。
周幼里继续呼吸,觉得空气好稀缺好稀缺,她像一个干瘪的气球,急需充入氧气才能适应这个环境,就这样缓了整整五分钟,渐渐平复下来。
她看到医院的房间,单人间,装潢很像卧室,还有一个书桌。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听到梁胥这样问。
周幼里抬头看他,他坐在床边,手还放在她的身上,拉住她的手臂。
周幼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想了想,说:我想喝水。
梁胥给她拿水。
她喝完,又说,我有点饿。
梁胥给她叫吃的。
餐点还没有送来的间隙,梁胥沉默地望着她,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下来,去了一趟厕所。
带上门以后,她在厕所里照了照镜子,发了一小会儿呆。
压花玻璃上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周幼里用余光看到,转过身来,面色复杂地盯着那个影子。男人一动不动。
她打开门,被梁胥猛然拉进怀里,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周幼里没有说话。
梁胥吻了下来。
按住她的后脑,把她抵到墙面上,牢牢握住她的肩膀。
嘴唇依然那么柔软,长舌探入,勾着她的舌尖起伏,咬住她的下唇。
周幼里被他咬出血,闻到腥气,呛鼻,她皱起了眉头。
梁胥捏住她的下巴。
她和他对视,梁胥看到她的表情,笑了笑,嘲讽的笑容起于嘴角,眉眼之间尽是戾气。
他把周幼里按到了床上。
左手抓住她的左手,右手脱下她的病号服,把内裤褪到腿根,揉了揉自己的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