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布棋最重要的便是落棋,那一颗黑白交错的棋子落在哪处都会嬴,也导致掌棋人不必精心摆布所有的棋子。
正邪难以辨别,就比如淳于烁分不清嵇憬琛是如同神明来救他的,还是将他推向黑暗的深渊,难以自救。
毕竟嵇憬琛和嵇夷献是双生子,他惧恐求救,不晓得嵇憬琛会站在哪一处。
淳于烁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抓着嵇憬琛的衣襟,发现嵇憬琛一言不发,希望便一点点熄灭,如同稀松的惊雷,消失在夜空中,也清楚嵇憬琛不信他所言。
求救行不通,他猝然推开了嵇憬琛,脚踩在冰凉的木板上,转到隔壁的雅房,使劲地拍打着门,絮絮喃着于亥的名字。
大概拍了十几声,门终于被横向推开,于亥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有点懵的看着小殿下慌慌张张的表情,当即把小殿下拉入了雅房。
“小殿下,发生何事了?”于亥拉着淳于烁的手捏了捏,虚声问着。
淳于烁蜷缩手指,把刚才的经过重复了一遍,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
他看着于亥尖锐虎牙咬碎了薄唇,轮到他安慰于亥,“这不是没出什么大事么,你倒不用一副杀相。更何况,他们是杀不死的。”
是啊,不能直接杀,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了。
身边里里外外都是嵇憬琛的人,他的动作又怎么能逃过嵇憬琛的眼睛呢。比起报仇,他更偏向平安健康,在想尽办法逃离嵇憬琛。
呼吸平稳了些许,他磋磨不透嵇夷献的想法,怎么会夜半三更跑到弟媳床上,试图给弟媳套上偷人的形象呢。
许多问题没办法解答,他只能埋在心里先。
于亥张唇又闭唇,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担忧的目光扬起一丝笑容,郑重承诺道:“小殿下,我于亥一定会一辈子守在您身边的,绝对不让您再有今日之险。”
淳于烁嘴角噙着很浅的笑,默了默,轻颔首。
夜不过寅时,距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夜漆黑无见光,重新点燃烛火,无眠无意无心,翻来覆去都觉得不对劲。
许是床板很硬,他不舒服地戳了戳墙壁,无眠便再次爬起身,怎料于亥还没睡,夜里眸如星星般闪烁,掺着丝丝的忧虑。
静默半响,于亥握着薄被,嗓音哑了几分,言简意赅道:“小殿下,鸿洲临海临大淳,适合逃跑。”
淳于烁拍了拍于亥的肩膀,露出一抹艰涩的笑,微凉的指尖缩了缩,轻摇头说:“一旦逃了,嵇憬琛必然会起兵攻占大淳国。我暂时不能那么自私,必须等太子哥哥安顿好大淳国先。”
说起满是欢声笑语的大淳国,淳于烁异常的怀念与想念,仿佛兄弟姐妹间的玩闹就在昨日。他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在黑暗中胡乱地抹掉,怎知眼泪越发凶猛。
有时候他在想,若他不曾前去寺庙为阚飞渊祈福,他是不是就不会遇见嵇憬琛,也就不会被强制性的嫁到明国来呢。
可惜,他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可是他打你!”于亥亦坐直身子,大拇指擦拭淳于烁的眼泪,语气有说不上的心疼,“咱们陛下、太子、皇子公主、姑爷、还有我,都舍不得打你!凭什么姓嵇的打你!”
淳于烁好似将近日来的委屈释放出来,抱着膝盖低低的抽泣,其实他也想不通嵇憬琛打他是为了什么。
从小到大,淳于烁都拥有着最好的一切,但是父皇不曾将他惯的娇生惯养的,才让他会一直忍受着嵇憬琛的暴行。
因为……自从当了妖妃之后,嵇憬琛已经不打他了。
“我们小殿下那么好的一个人,姓嵇的不会珍惜,我们就跑,跑回陛下那儿,跑到姑爷那儿。”于亥把人揽进怀里安抚,已然不知道次行为有多么的暧昧。
雅房悄悄开了一个小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里面的动静。
淳于烁破涕为笑,又有些惆怅,“阿渔……不知道阿渔回到将军府了没有,听到我远嫁的消息,会不会伤心绝欲呢。”
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明明都是为国而奋,却处在不同地,身份天翻地覆的改变。
从淳于烁离开宽大的雅房后,气氛有狼虎相争的压迫感,嵇憬琛攥紧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眼白逐渐染上血红,一改刚才的稳重。
只有两兄弟在内,嵇憬琛完全撕开了伪装的情绪,一把揪住嵇夷献的衣领,视线齐平,愠怒的话从牙缝中蹦出,一字一字道:“找、死、吗?”
即使他的动作已经算克制了许多,但从表情来看,他眼神简直透出一把把利刃似的,想当场判嵇夷献死刑。
嵇夷献桃花眼弯弯,浅浅的梨涡浮出脸颊,好似开心,“淮儿为了淳于烁,要那么对哥哥么?”
手多攥了领子好半响,嵇憬琛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还没等嵇夷献惊叹且夸奖,他皮笑肉不笑地将人摔了个身。
晦气的东西,竟敢来染指他后宫嫔妃。
嵇憬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嵇夷献,即便嵇夷献摔了个头也没吱声,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