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奏瑶琴,其音清越空灵,似有哀怨不平之气,底下却人声鼎沸,数十名男子目光贪婪地看着佳人曼妙的身影,议论着今日哪位客人能够有幸做她的入幕之宾。
林煊不惯这样的场合,越听曲子脸越臭,好不容易捱过一盏茶的功夫,不耐烦地看着那个穿鹅黄衫子的少女:声音有气无力,软绵绵的,你们妈妈不给你饭吃吗?
少女唬了一跳,委屈地欠身赔罪。
谢知方扶额叹道:阿煊你为何这般不解风情?人家这叫娇软可爱,唱的曲子也挺好听的呀!好好说话会死不成?
他走过去扶起少女,哄道:我这兄弟没和女子打过交道,不大会说话,快别哭了,瞧瞧,眼睛都红了说着便从袖子里摸出帕子帮她擦泪。
少女被俊俏公子的温柔小意羞红了脸,想看他却又不敢看,悄悄用手指勾划他掌心。
自打重活这一回,谢知方还没开过荤,见她做出这副姿态,长得又小家碧玉,我见犹怜,难免有几分意动,凑近她粉颈,深嗅了一口。
嗯,香软馥郁,却不浓烈,是他可以接受的类型。
见他这么见色忘友,为一烟花女子编排自己,林煊不由冷笑连连。
说自己没和女子打过交道?他除了和嫡亲姐姐日日黏在一处,又和别的什么女子打过交道了?
有心想甩袖走人,可看他色欲熏心的样子,若是自己就这么撂挑子走了,保不齐他便会留宿于此地,拥三五美人大被同眠,着实教人气恨!
林煊将双脚钉在地下,转头看楼下众人竞拍秦曼初夜的热闹景象。
谢知方正恼林煊通没个眼力见,却见小厮双囍在门口探头探脑。
他心下纳罕,招手道:双囍,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事?
双囍看见他,愁眉苦脸地滚进来磕头,如丧考妣之色:爷,您可让小的好找!您怎么、怎么能到这种腌臜地方?快跟小的回家去罢!
谢知方不以为意:急甚么?乘兴而来,如何能败兴而归?我明早再回去
双囍实在捱不过,小心看了眼和少爷紧紧挨在一起的烟花女子,凑到谢知方耳朵边,极小声地说了句:大小姐大小姐发现您不在府里,急得了不得,使府里的护院和下人们都出来寻,听说您来了行院,气得气得
谢知方立时变色,失声道:姐姐全知道了?
双囍苦着脸道:何止知道小姐不听人劝,坐了轿子出府,就在一条街外的巷子里等着,使我过来捎话,说说您若是执迷不悟,她便拼着脸面不要,亲自进来寻您!
谢知方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慌得手足无措,满地乱走,揪着林煊救命:阿煊,我我我、我该怎么跟我姐姐解释?
林煊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冷笑道:这会儿知道后悔了?东窗事发,你抵赖辩白还有甚么用?说你来喝茶,还是来听曲子?你姐姐又不是无知孩童,她会信吗?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去认错,方是正经!
谢知方细想他说的也是正理,跟着双囍急匆匆往外走,嘴里抱怨道: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使你们悄悄过来寻我就是了,再不济着护院五花大绑把我押回去,何必亲自走这一趟?外面月黑风高,可别遇见什么歹人!你走快些!别叫姐姐等急了!
林煊跟在后面出去,因想着他被姐姐教训一顿也能老实几天,便乐见其成,自牵了马往家里走。
一路大步流星赶至巷子,远远望见一辆马车,谢知方又心里打鼓,脚步踌躇起来。
还不等他近前,绿萼便隔着窗子对谢知真禀报了句什么,过了会儿走过来,对他传话:小姐请少爷速速上马归家。
谢知方如蒙大赦,连忙哎了一声,跳上马为姐姐开道。
他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却没想到刚一进府,便被几名人高马大的护院动作利落地捆起手脚,面朝下按在春凳之上。
私底下和他喝过好几回酒、称兄道弟的护院统领顶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拿着根足有手腕粗的杖棍,立在他身旁,铁面无私地道:小少爷,大小姐有命,令我等施以五十杖家法惩戒,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只听风声赫赫,一记击打结结实实砸在他的后臀。
冷汗瞬时涌了上来,谢知方却还没从这惊变中回神,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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