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刚刚的话有点过分,坐在餐桌前低头不语,空气瞬间有点凝固。“叮…叮叮…叮…”手机又响了。傅辰进书房接电话,听筒那头一个略带歉意的声音说:“傅先生,我晚点有些私人的急事要处理。您看,我们能不能三点之前见面?您方便吗?”傅辰顿了顿,看看表说:“可以。”他迅速去房间换了一套篮球服回到餐厅,傅修明已经去厨房刷碗了。“那个…”傅辰走到厨房门口,低声说:“高潼约我去学校打篮球。”傅修明捏着碗的手一紧:“嗯,去吧。”“吃了晚饭再回来。”傅辰走进去,探究的看他侧脸。傅修明拧了一下水龙头,水流变大,哗哗的砸进水槽,溅的他居家服前襟上到处都是水渍。他看也没看傅辰,从水里捞出一只碗用力的擦,擦完丢进消毒柜,面无表情的说:“知道了。”傅辰的嘴阖动了两下,终究没说什么,悄悄出了门。他走出小区的步子很快,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傅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锦州高铁站。”水槽里是洗到一半的碗,傅修明坐在客厅沙发里,整个人被各种负面情绪侵蚀。他想起半个月前,也是这样一个闷热的午后,傅辰在书房工作,而他无所事事在客厅看书。
无聊之际他想去蒋邕家坐坐,却猛然回过神,自己已经离开嘉宁。他现在在锦州,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来过几次的地方。这儿新鲜但又陌生,走出家门他不知道可以去哪儿。这里没有他的朋友,他谁都不认识。傅辰可以从认识的编辑那里接到工作,也可以跟高潼去打篮球,而自己和这座城市唯一的联系,只有傅辰。暑假之前他给锦州大学和z省理工大投过履历,很快两所大学都给了他回复,希望他可以在开学初来校面谈。但傅修明放下手机后又犹豫了:他是不是真的要一辈子都呆在教室这一方天地里呢?他考虑再三,打算暂时放下工作的事。至少这个暑假,他很希望度过一段属于两个人的甜蜜时光。所以他不明白傅辰现在到底想做什么,从搬进新家的第二天开始,就拼了命一样的工作。单纯只是想赚钱,还是已经厌倦了?这么快吗?傅修明想。刚刚对傅辰说的那些话,与其说是气傅辰,不如说是气自己可笑又多疑。但真真实实有一种很沉的孤寂感压迫着他。傅修明迎着烈日在街道上走,不知不觉又走到星辰书吧门口。沉星辰在吧台里做手工冰淇淋,傅修明推门进去。“一个人啊?”沉星辰抬头,微微一笑。傅修明点点头,笑容有点涩。“冰淇淋吗?”“咖啡吧。”下午人不多,沉星辰从蔡蔡里手接过咖啡到傅修明旁边坐下:“最近怎么都一个人?”这半个月他时不时过来坐坐,一来二去两个人也会聊上几句。沉星辰本来不是八卦的人,但现在她账户里躺着傅辰转来的五万定金,免不了对两人多了点关注。傅修明说:“他挺忙的。”“看他年纪应该工作不久吧?”“他…还没毕业。”傅修明的脸有点热。沉星辰那种眼神,似乎在说你老牛吃嫩草,搞的傅修明喝咖啡的手都有点抖。“哦…那快毕业了吧?”沉星辰说。傅修明说:“快大二了。”沉星辰眼神闪了闪:“那还挺小的。”傅修明觉得这天没法再聊了。不知道是不是怕人家误会他压榨刚成年小男友,隔了一会儿傅修明说:“他是学播音的,暑假接了点配音的兼职工作。”傅修明颇具美色,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不太像是利用美色向无知少年下手,骗财骗色的资深拆白党。沉星辰听完忍不住笑了。傅修明狐疑的看她。“你们刚搬来这儿吗?”沉星辰又问。“嗯,刚搬来锦州,他在这儿上学。”傅修明回答的语气很淡,但有一点莫名的沉重,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这是一场割裂,是一场不计后果的义无反顾。沉星辰看着他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转让书吧,但又不允许改动吗?”“看的出来你对这儿很有感情。”“这间书吧是我爱人设计的,她是个出色的设计师,也是个很漂亮很开朗的女孩。”傅修明听到这儿,微微抬起头。沉星辰苍白的一笑,继续道:“我比她大七岁,认识她的时候她刚毕业一年多,我们一见钟情,很快就确定了关系。她是锦州人,我在海江一家外企做高管。当时我就想反正我不是本地人,到哪里都一样,没必要让她背井离乡的生活,所以离开海江和她定居在锦州。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对企业里那些勾心斗角很厌倦了,就开了这间书吧。这儿从里到外都是她设计的,还拿了设计奖呢。”沉星辰又笑了,眼里闪烁着骄傲又悲凉的光。“她父母是很开明的人,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后来…是今年年初,发生了一场意外。”“她…”傅修明没敢问下去。“车祸,她是车祸走的…”沉星辰落在墙上的目光空洞洞的,连苍白都褪去了,好像失去了所有颜色。“我刚来锦州的时候,她每天都拼命工作,动不动给我买衣服、买包包、买化妆品。我告诉她我不需要这些,她还是拼命买,就好像要把自己挣的所有钱都花在我身上。当时我不明白,还和她吵架。”“后来有一天她应酬完回家,喝的酩酊大醉,自言自语的说我想把全世界都给你。那天她又哭又闹,说了很多话,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自责,自责不能为我做什么,她一直觉得我为她牺牲了太多。”沉星辰侧过头,轻轻的按了下眼角,一滴眼泪无声无息的从指腹流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