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他尚且能穿,可这女子的发髻可就真难为他了,很显然,堂堂清风寨寨主也是不会的。
因而只能将她脑后盘起的麻花辫解开了,自两边耳后分别取了一缕头发,于脑后拿簪子束了。
为的是不碍事。
麻花辫绑的久,散开的长发自带波纹,浓密黝黑的散在身后,意外的好看。
裴度将她打扮好,将人转了一圈来欣赏。
她终于穿的像个人了,裴度捏捏她的脸,“这不比你那黑熊好?”
不能再看下去了,强迫自己挪开眼,他对女人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还有几本公文没批阅完。我让人烧水待会送来,你先洗漱吧。”
他说完就想走,手却被她拽住,“我来之前洗过澡啦,头发都洗过了。”
裴度眨巴眨巴眼睛,哦一声。
“我饿了。”,她说。
裴度喜静,城主府也没几个下人,他夜里不怎么吃东西,厨娘这几日正好染了风寒,应是早早睡了。
想了想道:“我书房里还有些糕点,那你跟我一起来吧。”
批阅完剩下公文的裴度一抬头,桌几上的三盘糕点已经空了两盘了。
剩下一盘眼见着也快没了。
他弯弯嘴角,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咽下嘴里的东西,张嘴刚想说,裴度就又说:“你来写给我看吧,我好知道是哪几个字。”
她愣了下,还是拍了拍手上的剩余糕点残渣,走到他身边去。
裴度看着她,指了指她的唇边,“有饼屑。”
女人抬手就想用手背揩,被他抓住,男人微微叹息一声,噙着笑意无奈一句,“你啊……”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低眉轻柔的帮她擦去唇边的饼屑,又抓起她的手,擦了擦。
这才将毛笔递给她,又展了宣纸,“写吧。”
……
裴度看着女人奇葩的抓笔姿势,挑了挑眉。
只见偌大宣纸上,她写下一个老大又歪七扭八还少一横的“张”,又写下一个同样巨大,上半边字糊成一团的“双”。
还有第三个字,她五官拧在一处,想了想,还是不记得怎么写。
于是提笔,画了个圆圈,上面两只小耳朵,三个墨点是眼睛和鼻子,左右各三根胡须,咧开的大嘴,最后,在额头上,写下一个“王”。
裴度将她写完的纸提起来,细看。
艰难辨认,“张…双…虎?”
张双虎眼神躲闪,脖子却梗的直,“没错。”
如此男性化的名字,让人不禁怀疑取名者是否有重男轻女思想之嫌。
张双虎却否认道:“我爹也是个大老粗,没什么文化,不过因为我娘属虎,我也属虎,他姓张,才取了这个名字。”
叫“双虎”而不是“二虎”,已然是她爹贫瘠的文化涵养,为她的名字之女性化做出的最大努力。
“我不识字,让你见笑了。”
语气生硬,裴度却能听见其中的尴尬。
他等纸上的墨汁干透,叠了起来收进怀里,“有什么好见笑的,我认得字读过书,却不如寨主聪慧能干,这才是真叫见笑了。”
张双虎并未因为裴度的安慰而宽慰,反而叫她想起寨子现在的处境。
裴度也自知失言,恨的想咬舌头,他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张双虎却先看过来了。
“还有吃的吗?我还饿。”
天晓得她是今日午饭后,突发奇想要来找他,又没马匹,一路翻山越岭走下来的,走了好几个时辰又没吃晚饭,可给她饿坏了。
唯一在书房里的存货都被她吃完了,裴度没辙,只能带她去厨房想想办法。
路上碰见宋杨,宋杨忽见裴度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很是新奇古怪,待他伸长脖子探看清楚是谁后,立马朝后跳了半步,双手端在胸前做出战斗的姿势。
“黑熊精!你又想干什么!?”
裴度将张双虎往身后揽,“宋杨!不得无礼!”
宋杨看清张双虎身上的衣裳,顿时明白过来裴度的心思。
裴度对他说:“你来的正好,去厨房做几道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