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起初并不喜欢陆画, 觉得她盛气凌人,蛮横不讲理。
但自从他发现每次他温柔对待苏惜卿,孔雀就会从小刺猬变成气炸的河豚,他便控制不住自己想看她发怒。
陆画生气的样子, 比她假装温婉端庄的样子还要好看。
两人拌嘴时, 陆画平时没什么生气的眸子会变得亮晶晶的, 若是吵赢, 她的唇畔会带着得意的笑意,下巴抬得更高, 像是一隻心情极好的孔雀。
若是吵输, 她会气得满脸通红, 明媚的凤眼像是能喷出火焰,追着他不停反驳。
一点也不像江宴印象中的那些贵女, 有趣极了。
但江宴已经很久没见过她充满活力,生气勃勃的模样。
江宴整整半年没和陆画说过话,这让他异常烦躁。
这期间江宴曾在国公府外有过无数徘徊,远远见过陆画几次,一开始能稍为抒解心中烦闷,但后来只是远远的看已经不能满足他。
他不明白, 为何从前日日来永春堂找他麻烦的小姑娘突然就不来了。
陆画就真的那么讨厌他吗?
不过就是在她醉了时, 以为她要摔倒, 下意识将她揽进怀中, 就气得再也不肯来永春堂。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江宴终于明白,原来天天见的到的人, 有一天突然再也见不到,会是这般痛苦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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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惜卿成亲不久,苏宸、苏以恒兄弟俩也成亲了。
苏以恒见好友日益憔悴, 终于忍不住带着酒去到永春堂。
他先将江宴灌醉,再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上陆画了?”
江宴想否认,心口却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沉默的喝起酒。
苏以恒在江南待了三年,在江南,江宴可说是风光无限的,那时江宴刚行完弱冠之礼,无数媒人欲上门帮他议亲,江夫人也想方设法往江宴屋里塞人,江宴却都没兴趣。
他只对行医救人有兴趣,这也是为何后来苏以恒能说动江宴的最大原因──因为江宴没亲手医治过哑疾患者。
苏惜卿不是天生的哑巴,这让江宴很感兴趣。
再加上江宴实在厌烦江父及江母的催婚,终于点头答应苏以恒上京。
苏以恒原本以为无欲无求的江宴这辈子不会成亲,直到不久前他因为新婚妻子有孕,亲自来了趟永春堂,见到约莫半柱香就要抬头看一次门口的江宴。
他在江南三年,从没见过江宴在问诊时分心。
苏以恒盯着凤眸已经浮现醉意的江宴片刻,语重心长道:“我听说镇国最近打算帮陆画议亲,你要是真对陆大姑娘有意,就赶紧上门提亲,免得将来后悔。”
江宴又仰头喝了杯口,一口闷下去,喉咙仿佛被烫得灼烧起来。
“江南……太远。”苏以恒离开前,沉默了一整晚的江宴终于开口,“亦门不当,户不对。”
陆画家世太好,哪怕江家在江南也算百年世家,门第也不差,却远远比不上镇国公府。
江家世代行医,算不上达官显贵。
他也觉得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京城,江南才是他的家,他早晚有一天会回江南。
最重要的是,陆画讨厌他,她只不过是因为担心陆珩不在期间,他与苏惜卿会日久生情,才会日日往义勇侯府跑。
江宴有些醉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苏以恒却听懂了。
“就算陆画一开始是为了监视你才天天往义勇侯府跑,那你要怎么解释阿卿嗓子好了之后,她还经常就跑来永春堂?陆画要是对你没有意思,她为何要时不时就来永春堂看你?”
“她讨厌我,看我不顺眼,早就习惯找我麻烦,一天没来骂我她觉得不开心。”
这些的确都是陆画对江宴说过的话,江宴原封不动转述。
苏以恒表情瞬间复杂起来。
按陆画那霸道不讲理的大小姐脾气,江宴说的话似乎也不无可能。
那晚江宴喝了太多酒,他们的对话并没有继续下去,苏以恒以为江宴会放弃,直到十天后,他得知江宴派人送了封家书回江南的消息。
“家书里写了什么?你不会是要回江南了吧?”苏以恒得到消息,马上又去了趟永春堂。
“我让家母上京。”
苏以恒瞪大眼。
“你……你这是要提亲?”
提亲是件大事,江宴不可能一个人上国公府提亲,就算江父不能上京,江家主母最少也得出面才能展现诚意。
“嗯。”这次江宴没有否认。
苏以恒愣了下,完全没想到前几日才在说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居然一转头就又改变了想法。
直到某一日苏惜卿回门,提起义勇侯帮陆画物色了不少京城优秀儿郎,甚至将画像都送进陆画房里,才终于明白过来。
想来是江宴终于想明白,终于急了。
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