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前,掀起眼皮:“就怎么样?”
姜稚衣一记后怕的抽噎,默在了榻上。
“插香之前,先把香头的香灰抖了。”元策面无表情地说。
……已经暴露过阎罗恶鬼的真面目,还装什么好人?
姜稚衣一把抽回手:“要你管,我为心悦之人上香,痛也心甘情愿!”
元策摩挲了下指腹残余的药膏,撑膝起身,扯了扯嘴角:“你是心甘情愿,还是一厢情愿?可知你心悦之人早就心有所属,与他人私定终身?”
“我当然知道了!”
虽然不晓得裴雪青这样文气内秀的姑娘怎会瞎了眼看上沈元策,不过一个吊儿郎当不着调的纨绔,将信物小心又郑重地藏在不见天日的瓷瓶里,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为了向“移情别恋”的情郎求个答案,不惧抛头露面于人前,这份两情相悦倒是令人感佩。
若非形势所迫,她也不愿去扮演一个眼看别人两情相悦的第三人,况且这位男主人公还是沈元策,她可是酝酿了一整日才忍着鸡皮疙瘩想出那些词儿。
早知道付出这么多也走不成,何苦来哉?
见元策眯起眼,像在质疑她如此无所谓的姿态,姜稚衣眨了眨眼一挺胸脯:“那又如何?我姜稚衣喜欢谁是我的事,只要他值得我喜欢,我便是一厢情愿,不求回报!”
元策阴沉着脸伸出手来。
姜稚衣往后一躲,一抬眼,看见他用掐人的架势一把抓起榻边那罐药膏,像在拧断人脖子一样缓缓拧上盖子,转身往屉柜走去。
见他收起药膏之后,背对着这里,手撑着一张翘头案默不作声,似乎气得不轻,姜稚衣攒着一股气,轻一咬牙:“虽然他经常斗鸡走狗,惹一身脏污,但在我眼里,他就好比天上的月光,皎洁明亮。”
“与他分别这三年多,我对他日思夜想,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哪怕如今与他天人永隔,他在我心中依然像那经久不褪的丹砂,永不会淡去颜色。”
“我独喜欢他出淤泥而不染的灵魂,将与他一模一样的皮囊放在我眼前,我——不屑一顾,无动于衷!”
咔嚓一声响,姜稚衣人一抖,探头望过去,看见那翘头案被掰断了“头”。
……气死他,气死他,走不成,那就玉石俱焚!
恰此时,房门被叩响,门外传来一道焦急的男声:“少将军,不好了,少夫人的婢女和咱们的人打起来了!”
姜稚衣一惊。定是惊蛰取了药膏回来发现她被元策掳走,跟人急上眼了。
“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你不许动我的婢女!”姜稚衣着急地看向元策。
元策回过身,走上前来:“说的是你婢女和我的人打起来了,你倒让你婢女先放下武器?”
显然惊蛰是打不过他们的,硬碰硬只会伤着自己,姜稚衣连忙朝外道:“你去告诉惊蛰,让她与谷雨不必为我忧心,我已经想到了对付沈少将军的妙计。”
元策:“……”
他人好像还在这儿。
门外士兵长长“呃”了一声,听元策没有反对,匆忙领命下去:“是,少夫人!”
姜稚衣理理衣襟,振了振袖,端坐在榻沿,继续方才的话茬:“既然你要留我宿在你房里,长夜漫漫,我跟你讲讲我与你兄长的故事吧。”
“……”
元策:“我不感兴趣。”
“暗慕你兄长多年,这份感情始终无人能讲,今夜终于有机会一诉衷肠,你不感兴趣我也要说,你绑得了我的手,我的脚,但你管不住我的……”
下巴忽然被一把捏起,姜稚衣一噎,被迫仰起头来。
元策弯身看着她:“我管不住吗?”
姜稚衣颤动着眼睫,猛然间想起他以前怎么管她嘴巴的,轻轻吞咽了下,闭上了嘴。
元策松开她下巴,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转身走向浴房:“沐完浴再来管你。”
“……”那你还是个挺爱干净的恶人。
姜稚衣坐在榻上,精神紧绷地竖耳听着浴房里传出的水声。
等他沐完浴,不会真来管她的嘴吧?
门窗都被看守住了,注定出不去,更糟糕的是虽然时辰还早,但她昨夜一宿未眠,今日白天也想着办法不曾歇息片刻,这会儿听着这催眠的水声竟是忍不住犯起困来。
恶狼在侧,就这么睡过去坐以待毙也太危险了,可他又不知几时沐浴完,她这眼皮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姜稚衣忍着困意看了看四下,起身下榻,将那张少了一头的翘头案使劲推到榻前,扯过垂落的床帐,将床帐绑上翘头案的案脚,造了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机关。
然后重新钻回榻上,紧紧拉住床帐,闭上了眼——
如果他进榻,必定牵扯床帐,只要她拉着床帐,就会被惊动。
有此防御工事,姜稚衣坐靠着床柱,稍微放心了些许,在潺潺水声里打起了瞌睡。
元策从浴房出来,一眼看见这啼笑皆非的一幕,在门